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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叶,愿我们簇团而行

米饼沾墨 · Nov 20, 20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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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初生


——我们从何而来呢?

2013年 夏


利用暑假时间,经历了某康流水线一个月的“淬炼”。之后,拖着行李和寒去往北京。与我同行的还有工作时相识的两位工友,一个叫棒棒,染着一头黄毛的小朋克,一个叫奎,个子稍矮一点的小胖子,操着一口他家乡的本土话。


乘坐短暂的火车之后,我们四个第一次到了这个新奇又陌生的地方,也有人叫它“帝都”。记得当时“帝都”的地铁全线两块钱,也没有现在的安检。我们按手机导航辗转到地下,拿出特意留出的纸币和钢镚,在售卡机买了地铁卡。接着坐到了哪,已经记不清楚了。只记得地铁里有弹吉他卖唱的,有跪在小板车上乞讨的。那种景象,现在21年的我们应该很难想象了。它们和我们四个人一样,留在了初见的新奇劲里,再也没出现过。


总之,最后按着北京伙伴给的地址,我们到了一个叫史家胡同的地方。对,我们来北京的目的就是找他,然后一起回家。


那一夜我们四个特别累,但是却又特别精神。一个个拉着自己的行李,慢慢移动在这胡同里。该去哪呢,北京伙伴住的职工宿舍,不能进外人。该去哪呢,我们得找个地方对付一晚,四个人这么想着。


我和寒在后,棒棒和奎在前。

啧,棒棒,你俩咋不直接回家呢?”我问棒棒。

回去干啥,出来玩了还不玩够,何况这还是帝都呢。”棒棒拉着箱子在我前面走着,头也没回的应和着。

看你这小模样也挺时尚的,咋刚刚在地铁还能跑丢了呢?

啊,我这不寻思事呢,转眼就找不着你们了。”棒棒对我解释道。

咱现在去哪?”我又问棒棒。

找个网吧,跟我走,我在导航呢。


接着我们四个又七拐八拐,不知道离开了胡同有多远,总算找到了我们的目的地,一家网吧。按往常来说,年轻力盛的四个小伙子,交了网费是一定得玩个通宵的,可这次却不一样,坐到椅子里就都没了动静。那一天的奔波实在是太累了,离开某康前从早上起床跑到下午才办完离厂手续,又马不停蹄的赶火车、倒地铁、找胡同。脑子里没做几个梦就天大亮了,四个人也都不讲究,去厕所的洗手台冲了把脸就算是洗漱完成了。


天亮了,我们也该去迎接我们的的新世界了。行李扔在北京伙伴的宿舍里,按着棒棒的导航路线,王府井_天安门_一个小饭馆_天安门_王府井,至于为什么这么单一,一是穷游,二是也不知道去哪。这也就是我们全部的旅行计划了,也是我们的第一次旅行计划。


酒足饭饱后,蹲在路边,我对棒棒发出了“野人”常有的感叹: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,比咱来的地儿强,比我们县城也强。

棒棒却不以为然,他理了理头顶的黄毛。

其实都一样,我没觉得不同。

哟哟,见过世面的人又开始咯,地铁迷路时候咋没见你这么淡定。”我对棒棒以打趣的方式表示了不满。但之后我也明白了,当时的自己真的不理解早早辍学的棒棒。


吃过午饭,溜了街,我们的相聚也就要走到结尾了。我们仨要回家,棒棒和奎要继续他们的旅行。他俩像这座城市的主人一样,送我们到火车站,同样是乘地铁。用棒棒的话,地铁就是个工具,用多了早晚顺手。离别之刻,我与棒棒约好:有事QQ上见。然而,就像“改天请你吃饭”一样,一直等到我的QQ成了摆设,我俩也未再互相闪烁过。或许我俩,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值得开口吧。从开始看着对方空间动态,再到空间慢慢长草。后来,又不知过了多久,久到好似我们俩从未认识过。


直到最近,心血来潮的我又翻起了QQ,看着列表里一个个好友,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再次映入眼帘:棒棒。点开了他的空间,里面的内容已经完全清空了,我想,他应该也转移阵地了吧。


这线上停留却许久未联系的好友关系,像一个未知的酒坛子。当打开的时候,它可能飘香四溢,让你沉醉。入口时的却又可能是苦辣百态。酒,放久了,也会变质。至于令人沉醉的飘香,那大概是我们如今对当初遇见时仅留的回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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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行路


——我们应该是谁呢?


2015年 秋


记得这一年的秋天,趁假期回家后,我去寒的村子里做客。正赶上秋收时候,大人小孩都忙着从地里往家搬半年的收成。既然赶上了,我俩也就不例外。寒推上他家的电动车,他前面骑着,我后面坐着,风风火火就往地里奔。


多年没下地的我俩就像海里漂了不知多久又遇到小岛的野人,看啥都新奇,这边拍张照,那边又纠根草。眼看着到了田间地头却没了路,寒纠结了下把车停下。

没路了,要不停这里?

怕啥,路都是咱走出来的,往前冲就完事。

为了少走几步的我“爽快”地回答道。

冲!”寒应声道,手里的档轴也跟着捏满了。


要么说野人输于莽撞呢,没多走俩轱辘的距离,车前轮就打蔫了。

完蛋,好玩了这。”寒回头朝我喊了句,脸上也不知什么表情,“下车吧,玩大了这。


农活是帮不上了,修车去吧。经过寒他大伯的指导,我俩推着车七拐八拐到了隔壁村,一家特隐蔽的修车房。这地方隐蔽到,进了他家院都没看出来是修车的。街巷子里有面掉了漆的锈铁门,一推吱丫丫响。我俩硬着头皮进了院,看不到个人影,就一条小黄狗在窝里睡觉。

伙计,你家主人呢。”寒对着小黄狗打了个趣。“有没有人在啊?

干啥的。”一个老汉从黑洞洞的屋门里走了出来。

修,补个胎。能补不?”寒问了句。

放倒吧,我给你看看。

就这儿?

嗯,兜这儿。

老汉又折回屋里,再出来手里就多了个破铁匣子,也就是修车的全部行头了。


我俩帮忙把车放到了,蹲旁边看着。老汉端来一盆水,麻利的把前轮内胎扯出来。接着给车胎打满了气,往水盆里一放,这水盆里咕咕噜噜,跟开了个气泵一样。

完咯,你这洞得有十个八个嘞,估摸是轧了棘棘咯。”老汉看着轮胎,皱着眉。

我们那管地上的荆棘球叫棘棘,一颗上面十个八个刺头,越是沙土越多。

那还能补不?”我问了句。

能补是能补,就是看你钱带够么有。


说到这,寒扭头朝我小声问了句:“你有现金没?

啊,,”我摸了摸兜里,“六块,,半。怕是不够啊。”干脆又朝老汉问了句,“这一共得多少钱呢师傅。

给我五块钱吧。

嗯。。?补一个多少钱?

一个五毛,给你算十个洞,多了不要钱。

给!”我麻利的把手里的五块递给了老汉,剩余的一块五毛丢给了身旁的寒,“给,赔你车的精神损失费。


再看寒的表情,笑是憋回去了,摇了摇头:“还是咱家里干活实惠。五毛,五毛,五毛……”


确实,这原本家长里短的小事,到我俩野人头上,却够细细去理解一番了。曾经野生野长的我们,如今倒成了这片土地的“客人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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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归途


——我们该去往哪里呢?


2018年 冬


元旦前夜,我和寒裹着羽绒服在农家大院里,围着木凳上的小烤炉烤生蚝。生蚝里面的汁被烤的咕咕嘟嘟,我俩被冻得嘟嘟噜噜。寒给我念叨:“这玩意,好啊,得多,烤烤”。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,也不知天何时亮的。


第二天等我俩离开之后,租房的户主就给打来了电话,说我们把木凳烧了一个大洞,这得赔。好家伙,硬生生赔了二百,说是人家的木凳是珍惜道具,仅此一款。我俩这趟也算是没白聚,还使用的珍贵道具。接着,我俩便是又一次的分道扬镳


再后来,遇到寒就是在两年后的上海了。寒带我去外滩最繁华的街,名字记不住了,只记得过路口要听交警吹哨子,赶羊群一样。我俩约的在街中碰面,还遇到了最难的局面:我在街这边,他在街那边。


一顿折腾之后,我俩坐在最繁华的街中最难约的海底捞店中,围着海底捞的养生锅。锅里的汤被煮的咕咕嘟嘟,我俩看着汤饿的肚子嘟嘟噜噜。寒给我讲:养生菌汤,好东西。然后付账的时候才知道我俩吃了五六个盘子菜就花了四五百,我估计是因为上海的海底捞食材比较难得,或者菌比较难得。


寒爽快的付完账单后对我讲,下次你来了请我。我说,必须的。但让人没想到的是,到现在我都没再有机会去上海,但我还记得我要请他。


有时间我请你吃饭!”十几岁时候是一句邀约,你讲了,我便来。再后来,这是一句告别,我讲了,你说:“回见!”我想去你那里,你想着的也是:去你那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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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似几片浮叶,一起走着,又压不过来势汹汹的水流。惟愿这浮叶终可以团簇,即便在此停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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