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记
十年前,土生土长的土娃娃开始在县城上中学,两周一次的假期不算长,却是相当的期待。
记忆中,回家的路很美,很甜。
冲出牢笼的门子,冲破城镇的嘈杂,奔向久违的小林子。记忆中,这片小林子很大,叶子墨绿墨绿的,趁着风起,躺上一天都美滋滋的。但我没有躺过,哪怕停留也没有。多半是追逐而过,更美的是嬉闹的伙伴和回家的路。奔跑着,跌倒过,从来都是笑着。
记忆中,会经过一条很长很长的路,土色的路,很土。但是两旁会有麦浪,一排一排,没有浪的强势,承载着来年的种子。
在春末就更美了,一只只杨絮飞着,说小儿郎不白头,都是假话。时而想起,时而沉醉,但不敢去沉醉,那地方太容易忘记,根本回不去。
有时候会突然害怕淡忘这种东西,它带走的不是一个人,一棵树,一只杨絮,它还带走了,那个时代的气息,那个时代的年轻,那个时代的无忧无虑。或许你觉得太过矫情,或许你觉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,如果失去的回不来呢?
每每想起一个片段的气味,都会发自本能的回到原地去寻找它,但是每次都是理所当然的消失。树阻挡了河,消失,河淹没了沙,消失,沙覆盖了路,消失,最后,路也不再属于我们了。麦浪,杨絮,随着路都归于了尘封的记忆。